我死后，他们闯入我的出租屋，才发现那些被他们嘲笑为“博取同情”的“维生素”，
是强效的脑癌靶向药。他们更不知道，那个他们逼我让给假千金的传家宝手镯里，
刻着我真正的乳名和一句“我的念念，平安喜乐”。可惜，这声迟来的爱，我再也听不见了。
原来……不被爱的孩子，连生病都是一种罪过。1.我叫苏念，思念的念。
被苏家接回来的那天，我刚满十八岁。盛夏的阳光毒辣，
我站在那座金碧辉煌得像宫殿一样的别墅门口。
觉得自己像一株被人从阴沟里连根拔起的杂草，马上就要被扔进皇家花园里暴晒至死。
我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，牛仔裤的膝盖处磨破了洞，露出下面青紫的伤痕。
手腕和脚踝上，是常年被养父母用铁链捆绑留下的，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的深褐色疤痕，
丑陋得像蜈蚣。门开了。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冲了出来，一把抓住我的手。
她身上的香水味很高级，却让我有些头晕。她拉着我的手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，
一颗颗砸在我的手背上。“念念，我的孩子，让你受苦了。”她哽咽着，
每一个字都透着心碎。她是我生物学母亲，李芸。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跟在她身后，看着我，
眉头微蹙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“回来就好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。”他是我生物学父亲，
苏正廷。我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，茫然地被他们拉进客厅。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，
脚下的地毯柔软得让我不敢用力踩。楼梯上，
一个和我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人正居高临下地打量我，眼神，是审视，
是打量一件货品的估价，唯独没有亲近。他是我的亲哥哥，苏哲。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，
贪婪地呼吸着这迟到了十八年的“亲情”空气。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：“苏念，
从今天起，你不是没人要的垃圾了。你是有家，有人爱的孩子了。”脆弱的希望，
在我见到苏晚意的那一刻，像个五彩的肥皂泡，“啵”的一声被无声地戳破了。
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公主裙，长发微卷，皮肤白得像牛奶，
像一朵被世界上最好的园丁用爱意精心浇灌长大的玫瑰。从楼上跑下来，
自然而然地挽住妈妈李芸的手臂，声音甜得像蜜糖。“妈妈，这就是姐姐吗？
”李芸的身体下意识地将她护进怀里，那是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珍宝的姿态，
一个我从未奢望过的姿势。她对着苏晚意笑，那笑容才是我在照片上见过无数次的，
真正属于母亲的温柔。“是啊，晚意，快叫姐姐。”苏晚意转向我，大眼睛忽闪忽闪，
天真又无辜。“姐姐，你回来真是太好了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。
”她眼里的纯净像一面澄澈的镜子，清晰地照出我满身的污泥和伤疤。而我当时并不知道，
这面镜子在不久的将来，会扭曲成一面哈哈镜，将我所有的痛苦挣扎和血泪，
都照成一出滑稽至极的独角戏。回到苏家的第一个月，我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。
我努力学习用餐刀和叉子，努力记住每个佣人的名字，努力在饭桌上挤出笑容。
我把自己蜷缩成最小的一团，试图不给任何人添麻烦。可我到底不是他们期望中的那个女儿。
我的存在，本身就是个麻烦。我常年营养不良，身体很差。一次家庭医生例行检查，
意外发现我脑子里长了个东西。因为发现得早，医生建议先保守治疗。他给我开了几瓶药，
嘱咐我按时吃，定期复查。我看着拗口的药名，心里一阵冰凉。不，
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病了。我才刚回家，我不能成为一个累赘。于是，
我把所有药片都倒进了一个空的维生素瓶里。当李芸问起时，
我扬起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脸：“妈妈，医生说我缺维生素，给我补补呢。”她松了口气，
摸了摸我的头：“那就好，多吃点，把身体养好。”那时候，我真的以为，
一切都会慢慢变好。我甚至在大学里，遇到了一束光。他叫林晏，是医学院的学长，
也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草。第一次见他，是在图书馆，我因为低血糖晕倒，他扶住了我，
还给我买了一瓶温热的牛奶。“你脸色很差，”他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好听，
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切，“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？”我摇摇头，窘迫地抓着衣角。后来，
我们又遇到了几次。他会借给我课堂笔记，会在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食堂最便宜的饭菜时，
默默在我餐盘里放一个鸡腿。他知道我来自苏家，却从不因此高看我或小瞧我。在他眼里，
我只是苏念，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学妹。有一天，苏哲来学校接我，
正好看到林晏在校门口等我。他靠在车门上，冷笑一声：“苏念，你本事不小啊。
刚回城里多久，就勾搭上林家的小少爷了？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，
配得上人家吗？”我攥紧了书包带，脸色发白：“哥，我们只是同学。”“同学？”他嗤笑，
一把将我塞进车里，“我警告你，离林晏远点。别以为攀上高枝就能飞上天，
我们苏家丢不起这个人！”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，心一点点沉下去。原来，
在他们眼里，我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。我所有的行为，都会被贴上“攀附”，
“心机”的标签。我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了。可我忘了，命运的刀，从不会只捅你一次。
那天晚上，是家庭晚餐。也许是白天的**，也许是病情开始反复，
我的头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，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像电钻一样往我脑子里钻。
视线开始阵阵发黑，手抖得连筷子都夹不住。“啪嗒”一声，一块排骨掉在了桌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。苏正廷的眉头皱了起来：“怎么回事？毛手毛脚的。
”“对不起，爸爸，我……”我额头上全是冷汗，痛得几乎说不出话。“姐姐，你怎么了？
脸色好难看。”苏晚意一脸担忧地看着我。李芸也关切地问：“念念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
”我不能说，我不能让他们担心，更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个麻烦。我扶着桌子，
勉强站起来：“我没事……就是有点累了，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我踉踉跄跄地冲进洗手间，
反锁上门，从口袋里摸出那个“维生素”瓶，抖着手倒出两片药，胡乱塞进嘴里，干咽下去。
药片的苦涩卡在喉咙里，我趴在洗手台上，剧烈地干呕。就在这时，
门外传来了苏晚意的声音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。“姐姐，你还好吗？我进来了哦。
”2.门锁被转开了，她站在门口，看着我狼狈的样子，捂住了嘴，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，
迅速蓄满了“担忧”和“不解”。“姐姐，你……你为什么要装头疼啊？
”她的声音不大不小，清脆又无辜，却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。“我以前听妈妈说过，
你为了逃避养父母的毒打，才学会了用装病这招来保护自己。可是姐姐，现在是在自己家啊，
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对你这么好，你不用再这样了。”她顿了顿，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药瓶上，
更加“困惑”了。“而且，姐姐，你吃的明明是维生素啊，为什么要做出那么痛苦的样子？
”她的声音穿透门板，清晰地传到了门外。我猛地回头，看见哥哥苏哲正站在走廊上，
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。他一步步走过来，像一座移动的冰山，
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。他没有看苏晚意，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将我凌迟。
“苏念，收起你那套可怜兮兮的把戏！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，
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，将我从地上粗暴地拽了起来。我的头撞在冰冷的墙壁上，
嗡的一声，眼前金星乱冒。“哥……”我痛得眼泪直流，混着冷汗，模糊了视线，
“我没有……我真的头疼……”辩解苍白得像一张废纸。苏哲眼中的厌恶更深了，
他觉得我连眼泪都是精心计算的道具。“真让人恶心！”他甩开我的手，
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撞到洗手台上，腰侧传来一阵剧痛。“在这个家里，没人亏待你！
你想要的，爸妈哪样没给你？别整天想着法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！晚意那么单纯善良，
你天天在她面前演这些，安的什么心？”苏晚意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臂，红着眼圈，
声音怯怯的：“哥，你别怪姐姐，她……她以前受了太多苦了，
可能只是一种习惯……”她越是“通情达理”，越是衬托得我像一个无理取闹，
心思歹毒的跳梁小丑。李芸和苏正廷也闻声赶来。李芸看着我，满眼都是失望：“念念，
你怎么能……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呢？我们是一家人啊。”苏正廷的脸色铁青，
他大概觉得我的“表演”让他在儿女面前失了威严。“够了！鸡毛蒜皮的小事，
闹得家里鸡犬不宁！”他甩手离开，那背影里充满了不耐烦。**在墙上，浑身发冷。
头痛和心痛交织在一起，几乎要将我撕裂。我看着他们三个人。
哥哥护着“受了委屈”的妹妹，妈妈心疼着“被吓到”的养女。没有人问我一句，
你是不是真的痛。在他们眼中，我是一个来自阴沟的女孩，浑身都带着谎言和心机的劣根性。
我的痛苦是假的，我的眼泪是假的，只有我内心深处的“嫉妒”和“不堪”，才是真的。
从那天起，我在这个家的处境，一落千丈。佣人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轻蔑，
他们大概都听说了，这位刚找回来的真千金，是个爱演戏的“作精”。我不再解释。
因为我知道，不信你的人，你说什么都没用。我开始更频繁地往医院跑，
林晏成了我唯一的倾诉对象。当然，我没告诉他我得了什么病，只说身体不好。
他每次都耐心地听着，从不追问。他会带我去吃学校附近那家很好吃的馄饨，
会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我戴上，会摸着我的头说：“苏念，别怕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”他的温柔像寒冬里的一杯热可可，支撑着我没有彻底倒下。可病情的发展，
远比我想象的要快。我开始流鼻血，起初只是几滴，后来变成汹涌的血流，怎么都止不住。
有时候咳嗽，手帕上也会印出星星点点的血丝。我不敢在家里处理，每次都躲到没人的地方，
等血止住了才敢回去。苏晚意的十八岁生日宴，就在这时到来了。
苏家为她举办了一场极其盛大的生日派对，宴请了全城的名流。别墅里灯火通明，衣香鬓影，
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。苏晚意穿着高定公主裙，戴着璀璨的钻石项链，
像真正的公主一样，被所有人簇拥在中心。我被李芸要求换上了一件昂贵的礼服，
但那衣服穿在我身上，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，怎么看都别扭。我像个幽灵一样，
在喧闹的人群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。宴会进行到一半，我的鼻子突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血。
我惊慌失措，立刻捂住鼻子，快步跑到花园最偏僻的角落里。血汹涌而出，染红了我的手掌，
滴滴答答地落在纯白的裙摆上，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。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，我扶着墙壁，
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，胃里翻江倒海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就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，
一个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，像一把精准的利剑。“天啊！姐姐！你怎么在这里？”我抬起头，
看到苏晚意带着几个打扮精致的朋友“偶然”路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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